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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牛棋与野草莓

2019年07月29日 09:08:09 来源:黄山日报 作者:汪丽云

  偶然兴致大发,捡起地上一截遗弃的粉笔头,在水泥地上画了一张棋谱,教儿子玩起我儿时玩过的“老牛棋”。儿子问为什么叫那大子儿“老牛”。仿佛有一双巧手拨开重重岁月的烟云,重现儿时烂漫好时光。

  那时每到暑假,最高兴的是和小伙伴们去放牛,把牛往山上一赶,我们呢,上山采野果,下溪捉鱼虾,要不就是几个人凑在一起坐在大青石上下“老牛棋”。这“老牛棋”其实很简单,用尖利的石头在石板上刻下棋谱,就地取材用石子充当棋子,其中一个最大的石子唤作“老牛”。想大概因我们放的是牛故而得名,如果我们放的是羊或者马,或许该叫“老羊棋”或“老马棋’。如今,偶尔回乡,还能在家乡山上的大青石头上看见刻着的棋谱。这些棋谱随处可见,虽经过岁月的流逝风雨的侵蚀,却仍然依稀可辨,只是棋谱仍在,下棋人已散矣!

  “妈妈,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。”我被儿子的一声叫喊打断了回忆。可我怎么对他说呢?出身在菁菁校园的他虽知其名的由来,又怎能体味那份乡野情趣?

  某次郊游,我偶然发现了一丛野草莓,心中怦然一动,一种似曾相识温暖的感觉油然而生,已经是多长时间没看到、没尝到这野味了?记得每到这个时节,家乡的山上埂边丛林里便结满了红红的野草莓,那红红的野草莓在绿绿的叶子的陪衬下,煞是喜人,看了即使不尝也醉了。个儿大的是“米莓”,吃起来有一股甜味;个儿小的是“麦莓”,吃起来酸酸甜甜的。小时候的我总是把肚子撑得圆圆的才肯回家。如今时隔多年,在这异乡看见它,好比他乡遇故知,怎么能不激动?不欣喜?我摘了一颗丢进嘴里,一股甜酸从舌尖透入心底。于是摘了好几把野草莓带回去,招呼正在外面玩耍的儿子过来,说有好东西给他吃。“什么好东西?”儿子一脸疑惑地过来。我把刚用盐水浸过消毒的野草莓拿给他。儿子吃了一颗,皱皱眉头,把剩下的还给我。“怎么啦?不好吃?”我问。儿子点点头就跑了。我的热情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。我将剩下的野草莓一颗颗丢进嘴里,仿佛也没了味。

  回头一想,是啊,怎能怪儿子,出生在现代社会的孩子,什么好吃的没有?即使他要吃草莓,街上有的是,个儿也比这大,颜色也比这红,他又怎能看上这土里土气的野草莓?草莓情结只会在我们那一代人身上产生,正如“老牛棋”情结。其实我们怀念的又岂是一张棋谱,一颗草莓,而是那个时代,那个时代的人,那些逝去的岁月啊!那些匆匆的过往里,总有些人生极不能舍的深入骨髓、魂牵梦绕的东西,在我们生命的血液中流淌着,以旧时的模样似黑白电影般地在我们的记忆里回放,散发着芳香。

  既然这样,我们又何必怪孩子不懂事,又何必强求孩子要理解父母的那份情感!当各种各样的玩具充斥市场,当各种风味小吃摆满街头,当粗糙的“老牛棋”、红红的野草莓被丢进岁月的角落,时光不再,我们所能拥有的,只是一种怀旧的情绪。


编辑:文潮